懷念外公（瞿志威）

偶滴歌神啊 · 發(fā)表于 2020-6-30 12:04:4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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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昨天，我透過三勝傳媒發(fā)表了一篇關(guān)于父親的文章，引來了眾多網(wǎng)友的評論。至此，我的姥姥、老爸、老媽、老婆已在三勝平臺集結(jié)完畢，我不由得在朋友圈里調(diào)侃了一句：“下一個將會是誰，或許大家可以期待一下。”母親跑過來笑著對我說：“兒子，要不寫寫你的外公吧！你多年前寫過一篇文章，寫得挺好，我一直留著。”聽了母親的話，我頓時有些驚詫，外公2004年去世距今也有16個年頭了，記憶中的外公有些模糊，我也實在記不起什么時候?qū)戇^一篇關(guān)于外公的文章。當(dāng)母親拿出兩張皺皺巴巴，字跡斑駁的稿紙時，我才知道，這么多年來，母親一直在想念著她的父親。此時，回憶一下子涌上了我的心頭，眼淚也止不住在眼眶打轉(zhuǎn)，那個疼愛我的外公仿佛又回來了。
      這篇文章寫于2006年5月12日，當(dāng)時我正讀高二，選文略有改動。
      外公去世一年多了，但他的音容笑貌卻時常浮現(xiàn)在我的腦海里。
      由于父母工作忙，我很小的時候就跟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了，是他們將我撫養(yǎng)長大的。我愛他們，就像他們愛我一樣。小時候的我比較乖巧懂事，外公經(jīng)常帶我到街上去玩，買糖葫蘆吃，最令我興奮的當(dāng)數(shù)乘坐免費巴士——外公的肩頭，每當(dāng)這時心里甭提有多高興了。看到我這樣開心，外公也常常笑得合不攏嘴。
      外公是一名普通的高級中學(xué)教師。在我的記憶中，他總喜歡穿著那件洗得發(fā)白的藍色滌卡上衣。外公喜歡釣魚，哪怕經(jīng)�？帐侄鴼w，他也依然樂此不疲。他也喜歡下棋，有空時總會找人痛痛快快地殺上兩盤，雖然棋藝不精，但他好像滿不在乎輸贏，只要高興，比什么都重要。外婆不喜歡外公整日在外游蕩，擔(dān)心他會生毛病，老倆口也經(jīng)常會為這事拌嘴。每次吵架完，外公總是會主動向外婆承認錯誤，但下次遇到了可乘之機，依舊如此。
      在我剛上小學(xué)一年級的時候，外公因患直腸癌提前退休了。那段時間可把外婆累壞了，她一邊忙著做點小本生意，一邊還要照顧生病的外公。外公做了改道手術(shù)，上廁所很不方便，好在術(shù)后恢復(fù)得很快，絲毫沒有影響他對釣魚和下棋的熱愛。
      那天天氣正熱，外公依舊像往常一樣在外和人下棋，突然間就暈倒在地，失去了知覺。當(dāng)時正值暑假，我和爸媽都在福建，聞訊后立即趕回家，見到了躺在病床上昏迷的外公，眼淚抑制不住地往外淌。幸運的是，外公又一次躲過了死神蘇醒過來，但腦溢血留下了后遺癥，行動不便，說起話來也含糊不清�？伤麉s認得我，知道我的小名。記憶中，外公喜歡坐在門前的藤椅上曬太陽，每次當(dāng)我放假回家，外公一見著我就高興地喊我，那神情特別像一個小孩兒，我也會沖上去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，然后把嘴湊到他的耳邊，親切地喚一聲——“噶爹”。
      疾病的折磨讓本就不胖的外公，消瘦得愈發(fā)厲害。他也由于神志不清，常常屎尿在身，盡管有外婆的悉心照料，但身上的味道還是一天比一天難聞，我也因此慢慢疏遠了他。每次放學(xué)回來，他依舊會興奮地喊我的乳名，眼睛里也滿含期待，可我卻怎么也不愿像從前那樣親近他了。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，真的是怨恨自己當(dāng)初為什么會那樣薄情。
      外公的病情每況愈下，身體狀態(tài)一天不如一天，但我絲毫沒有料到他會那么快地離開我。外公是我記事后第一個離開我的至親，那時的我對于死亡還理解不深。
      2004年12月31日，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。那天，我們正在上早自習(xí)，忽然軼舅（我的英語老師，也是我的親戚）把我喊出教室，告訴我外公去世了，叫我不要傷心。因為正好臨著元旦，我們也快要放假了，她讓我上完課再走。這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！上次我回家時，外公不都還好好的嗎，怎么突然就……那一瞬間，外公的音容笑貌，一顰一動就像過電影兒似地在我腦中回轉(zhuǎn)，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，跑進教室，趴在桌頭，大哭起來。同桌驚詫地問我怎么了，我只說了句心情不好。我不知道那天上午的四節(jié)課我是怎樣挨過來的，坐在教室里簡直是種煎熬，哪還有什么心情去理會老師講了些什么。只記得，那天天氣異常寒冷，我回到家，那情形……唉，不提也罷。后來聽外婆說，外公在臨走之前，嘴里還一直念叨著我的名字，問我什么時候回來。每當(dāng)想到這里，我的心就更痛了。
      外公去世后，根據(jù)他生前葉落歸根的遺愿，舅舅們把他送回了安徽老家，葬到了他生前和他哥哥一起找到的一塊山地。源于對外公的懷念，記憶的弦會常常觸碰到對與我們陰陽相隔的外公的思念。我也時常聽外婆講起外公小時候的事情。外公祖籍安徽金寨吳店團山，小時候兄弟姊妹多，家境貧寒，少年時一直吃不飽飯，父母曾把他過繼給了老實橋的一戶人家。外公自幼聰穎好學(xué)，費勁周折，克服困難，四處求學(xué)，盡管有當(dāng)時在金寨縣雙河鎮(zhèn)供銷社工作的哥哥在背后一直扶持，外公還是吃盡了苦頭。后來外公轉(zhuǎn)到勝利工作時，時任教師的外曾祖父對這個實誠的小伙贊賞有加，干脆把自己的女兒介紹給了他，外公才在湖北落戶，并且有了自己的家和后來的我們。外公一生會創(chuàng)作，當(dāng)時整個羅田圈寫電影評論的沒幾人，而外公是其中一員；外公也熱衷于寫詩，他常把自己的真情實感融進詩里，他的詩也常常在《筆架山詩》等報刊雜志上發(fā)表；外公的文筆也不錯，常給領(lǐng)導(dǎo)寫發(fā)言稿，總結(jié)報告更是他的強項，領(lǐng)導(dǎo)和同事都稱他為“秀才”；算帳方面他也懂一些，學(xué)校每年盤點清算，作為教師代表的他都有參與。外公一生為人忠厚老實，從不貪圖別人的一點兒便宜，學(xué)校搞基建做房，一些民工經(jīng)常在他家里喝茶飲水，為表達感謝，有一次工人們弄了幾梱木柴準(zhǔn)備送他家里去，最后硬是被倔強的外公給搬到了食堂。外公年輕時本有機會調(diào)去更好的單位，縣政府、縣教研室都曾向他拋出過橄欖枝，但由于種種原因，加之淡然的秉性，最終都沒能去成，這也成了外婆一生的話柄。外婆總埋怨外公，不知道追求上進，大概是辛苦了一輩子，好不容易過上點安穩(wěn)的日子，外公也就知足了。我的外公一生勤儉節(jié)約，家里的剩飯剩菜，基本上都是他一人包干，舍不得浪費一丁點兒糧食。少年求學(xué)時為了省錢，多半步行，好不容易等教師工資提上去了，生活有了好轉(zhuǎn)，外公又生病住院。外公的一生，可謂是命運坎坷！
      我一直都很敬佩我的外公，也希望自己長大后能做一個像他一樣忠良敦厚的大好人。愿親愛的外公在天堂安息，他那慈祥的笑容將會永遠伴著我。